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 - ★★书本网论坛★★.  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   《权利背后》黑执事的黑 文案: 你道最是无情帝王家,不知帝王身处无情世。生杀予夺肆意妄为之时,可曾希望有人止得住你杀伐的脚步?盖棺定论,匆匆回首,在尘世间,可有人曾留下什么。 内容标签: 宫廷侯爵 江湖恩怨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:主角:新帝,废帝 ┃ 配角:昭王,端康公主,安康公主 ┃ 其它:训诫,口味略重 第1章 第一章   皇宫门九重,一入深似海。   前朝的太后,当今皇上的长女端康公主,还有三天就要再次出嫁了。   三个月前,圣上已经下旨,将她许配于镇北王。   北方,大漠孤烟,长河落日,一去边疆,永无回头之日。   三个月前,昭王府。   入夜的昭王府,张灯结彩,两排蜡烛从王府大门便开始延伸,一路延伸至一个别致的小院。   此院名唤绮罗小院,是昭王获赐昭王府时便单独装饰出的一个院子,因专门用来办绮罗宴,故而称为“绮罗小院”。   说起这绮罗宴,却也是坊间趣事。昭王自小便喜欢着女装,因此年年生辰都要身着女装,与众妾室丫鬟品评女装,饮酒作乐,称为“绮罗宴”。   今年到了京城,搬到了昭王府,再没有父皇管他了,绮罗宴自然是越大越好,反正关着门也没人知道。   只见现在的绮罗小院,内部四周皆是衣架,架子上挂着的,自然是女装,尺码,还“刚好”是昭王殿下的尺码。   只见昭王坐在主位,与左右两位妾室评论着院子里的女装。   “这件衣服,你穿肯定好看!”昭王略带醉意地指着穿着青衣的妾室说道。   那青衣妾室听闻故作娇羞:“哪有王爷穿着好看”   若是这话是说别的男人,那绝对是在骂人,但若是放在昭王身上,那只是个事实而已。   就说他今天的扮相,一袭红衣,本身就长相清秀,今日略施粉黛之后,更是艳若桃李,比女人还女人,生生把身旁两位美艳的妾室给比下去了。“男人漂亮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了”这句话用在昭王身上,再恰当不过了。   “王爷,喝酒~”另一旁粉衣的妾室也不甘落后,举起酒杯对王爷说道。   “那,美人喂……喂本王。”王爷看着真的是喝多了。   这时一女子却站在了王爷面前行礼劝道:“王爷,饮酒伤身,少饮为宜。”   王爷眯了眯眼,好半天才看清面前的是个人似的,道:“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”   “奴婢怡红,是皇后娘娘为殿下新选的侍妾。”   女子恭敬不失礼仪,却有着说不出的魅惑。   王爷这才直起身子,抹了抹嘴:“也对。”起身摇摇晃晃地走了。   走了几步,突然想起什么似的,摇摇晃晃,头也不回地吩咐:“怡红!今天晚上我去你那!”   王爷说完就走了,往假山的方向走去。   由于假山和王爷的卧房在一个方向,也没有人怀疑。   离开了众人视线的王爷立刻没了醉态,小心翼翼启动了假山上的机关,进入了密室。   里面早就有一个人在等着了。   “轩,好久不见。”王爷先开口打了招呼。看样子应该是关系很熟。   “几个月没见,你就又把自己打扮成了女人,怎么,很喜欢小爷我?”   “喜欢你,喜欢你,最喜欢你了。”王爷知道那人是开玩笑,也没多想,开玩笑似的应了下来。   “今天找我来,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?”   “请受在下一拜!”王爷突然就郑重了起来,说着就要往地上跪。   “这又是怎么了?”朗轩赶紧扶王爷起来。虽说是江湖朋友,不问出处,但是朗轩毕竟知道这是个王爷,受这一拜,他还是怕折寿的。   岂料王爷这次来了真的,非要给朗轩行大礼。   没有办法,朗轩只能说:“再这样我就不答应你了。”王爷这才作罢。   王爷叹了口气,娓娓道来。   原来,当今皇上只有三个孩子,皆是皇后所出,分别是最大的端康、昭王自己,和最小的安康公主。可是皇姐端康昨天给他传信,父皇不仅要把端康嫁出去,还要把安康也远嫁!   这次他找朗轩,就是想求朗轩把安康带走。   王爷觉得,这也是皇姐冒死传信的想法吧   那个时候,谁也不知道,命运的轨迹,就这样,彻底被改变了,也不知道,由此成全了两代帝王一段凄美的爱情。 第2章 第二章   在皇宫的一处不能说是哪里的院子里,囚禁着前朝幼帝。   按照史家的叫法,应该称之为“暴室”。   幼帝名初承,年方十一岁,尚未取字。新帝登基之初封为安乐侯。   此刻暴室的门被打开了,被阳光放大的影子,赫然就是新帝。   既为新朝臣,即是阶下囚。   初承万般不愿,还是行大礼叩见新帝: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   新帝没有急着让初承起来,只是屏退了左右,然后慢条斯理地拽过一把椅子坐下。   “安乐侯近来可好”新帝笑呵呵地问。   “谢陛下关心,初承一切都好。”初承隐隐觉得后身有些作痛。   上次也是在这间屋子,也是新帝和自己孤男寡男,也是以同样的开场方式。   上一次,撕裂的痛楚。   新帝就是喜欢初承带着恐慌还不敢表示出来的神情,就是喜欢初承卑躬屈膝的样子。   新帝坏笑着,缓缓起身,步伐略显怪异,将初承按在了柱子上。   初承血槽已空,抱住柱子,稚气未脱的脸上写着绝望和不甘,他知道,新帝的地盘上,他喊救命也没用。   初承能感觉到身后有什么火热的东西,脸就“蹭”地红了。   感觉到了初承的反应,新帝邪魅一笑:   “真可爱,朕还就喜欢你这害羞的小模样。”   闭上眼睛,两行清泪就落在了腮间,衣物滑落,凉凉的夜风,直接吹在了肌肤之上,初承狠狠打了个寒颤。   接着,便是似曾相识的疼痛,小新帝硬生生闯入了初承的身子。   初承只是觉得后面火辣辣的疼痛,然后就是不知道什么东西,顺着巨物流了下来,滴在腿上,然后是淌下来,随着新帝的运动,撕裂般的疼痛。   他不敢喊叫,也羞于喊叫,只能咬紧了嘴唇。   “小妖精,叫一个吧,朕就喜欢你的声音。”此刻的新帝,要多无赖,有多无赖。   初承只是咬着嘴唇,哪怕已然咬出了血。   初承很安静,仿佛很清醒的样子。   可是他分外不想要这份清醒,清醒了,有什么用?   眼前开始有些模糊,浮现的是前朝旧事,是母妃上吊的场景,是前朝皇太后屠宫的场景……   为什么不去死?他面前的,是乱臣贼子,前江南王!就是这个人的女儿,杀了他的父皇!灭了他的国!就是这个人,阴谋屠杀了他所有的兄弟姐妹然后嫁祸给他!就是这个人,就是这个人,强迫了他的母妃!   所有人都死了!所有人都死了为什么他还不去死!   就在他的意识慢慢模糊之时,一记巴掌拍在了他的屁股上:“我说了,让你给我叫出来!”   然后……然后,初承就不记得了。   再醒来,躺在地上,他只是觉得冰凉的液体大量泼在了脸上,然后费力地睁开眼就是新帝。   新帝把初承折腾醒了倒是没有在折磨他,还给他留了伤药。   初承望着新帝的背影,三个月中第一次觉得,有什么不一样了。 第3章 第三章   第二天皇上并没有来,但是他派了一个人来。   这人正是当今皇后的乳娘。早在皇上还在江南王府的时候,便是这嬷嬷主管皇上的那事。皇上一向好男色喜娈童,自然嬷嬷也知道怎么处理皇上的这些男孩子。   嬷嬷来了之后,初承的生活水平改善了好多,一日三餐,饮食起居,皆是有了规格要求。   只不过,排泄、保养、和身后的玉势,对于初承来说,真的很折磨。   不过仔细想来,上次之后,便没有下人再欺负他了,这次之后,皇上又派了嬷嬷来照顾起居……   初承丝毫没有察觉,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问题,他只是觉得,这都是事实。   温水煮青蛙。   谁能说爱情不是带有美好目的的骗局   不过是让你看到想看的东西而已。   皇上毕竟是一国之君,每天要忙的事情很多。   只是在忙的时候,也会分心想着初承。   烛火摇曳,子时的御书房,依旧亮着灯。   眼前是白纸黑字的奏折,皇上的脑海里浮现的确实初承的样子。想着想着,那里愈发有了抬头的趋势。   于是吩咐太监:“今天兰宸妃侍寝。”   兰宸妃小名便唤作兰儿,父亲是支持皇上变法的中坚力量,盛宠宸妃,也无非是为了拉拢宸妃的父亲。   兰宸妃本来有起床气,被叫起来还不开心,但是一听侍寝,眼睛都亮了。   火速洗漱装扮好,任由着小太监把她裹着毯子送到皇上的寝殿。   兰宸妃当然是如假包换的大家闺秀,只是在情字面前,谁又能矜持多久。一阵翻云覆雨间,兰宸妃自是免不了极尽所能,直让皇上夸她是小妖精。   听见皇帝叫着“小妖精”,兰宸妃当真十分得意。   得到自己心爱的人的认可,照例是很幸福的。   皇上发泄完,并没有留着兰宸妃陪着,叫了太监把她送回去,自己转头便睡。只是兰宸妃被“爱情”冲昏了头脑,又加上女人独有的体贴,她并未有怨言,只是又任由太监把她抱走,只是没那么精神了,有些昏昏沉沉。   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,她的枕边人永远不会喜欢她。   当然,也可能明天就知道。   后宫的事情瞬息万变,谁知道呢 第4章 第四章   中宫主殿。   “娘娘,兰宸妃今日进了淑妃位。”一个丫鬟正在向皇后禀告。   皇后只是淡淡点了点头,挥手让那丫鬟下去。   就在这时,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跑进来了:“娘娘娘娘!不好了!端康公主……端康公主薨了!”   皇后只觉得悲从中来,眼前一黑,昏了过去。听闻皇后病倒了,昭王慌忙进宫探视。   其实,同样的消息昭王也接到了。不过明显,由于承受里更强,昭王知道的更多一些。   护送队伍是安全返回的,所以问题出在了镇北王这边,不过皇上并没有追究的想法,还打算把安康公主嫁过去。   昭王守了小半天,皇后才转醒。   皇后转醒了,皇上也刚好来了。   “怨朕吗”皇上问。   “陛下做事,自有陛下的道理,未嫁从父,嫁人从夫。臣妾,不怨。”皇后只觉得嘴里很是苦涩。   “朕已经决定了,镇北王那边,朕也要有个交代。朕决定好了,把安康嫁过去!”   皇后眼睛有些发红,虚弱地答道:“臣妾听凭皇上吩咐。”   皇后不想的。可她又能如何呢,这偌大的皇宫,她都只占有着四角天空而已。   这皇家,终究是皇上的家,不是她的家,只不过,是个归宿而已。   安康留下来又能如何?她还有个儿子,昭王殿下还需要她,她必须要保住后位,她必须完全顺从。   皇上刚走,昭王便忍不住了:“父皇怎么可以这样!妹妹不过十岁啊!”   昭王是怪自己的,本来他可以让朗轩带安康走的,只母后死活不让。现在想来,如果当初坚持,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的结果了……   “昭儿,说话要注意些,隔墙有耳!现在说这些都没用,母后就只有你了!”皇后说完,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,又昏了过去。   昭王的心头,开始有什么在燃烧,那是恨,是怨。   暴室。   皇上还是同样的方式打开了初承的房门,同样屏退了左右,却只是安安静静坐在了床上,直勾勾地盯着初承。   初承被看得有些发毛:“皇、皇上……”   皇上只是温柔地看着初承,眼神之中,似有哀伤。   初承生于帝王家,长于帝王家,如今被囚于帝王家。十几年的人生里,看惯了戴着面具的人,看惯了完美的伪装,如今皇上不加掩饰的痛苦,看得初承有些不知所措。   “你说,朕是不是太心狠,卖儿卖女,宠妾灭妻……”皇上突然哭了。   同样是皇家的男人,初承大概明白皇上的无奈。   权利,就是有权掌握别人的利益,掌握的利益越多,要顾及的利益就越多,就也需要平衡更多方面的利益。   谁也不能因为应付新发生的事情就失去了原有的生活状态,站在名利场中,不够强大,就只能被牺牲。   皇上他在牺牲,也在被牺牲。   对于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来说,两嫁长女,何尝不是耻辱。连自己妻儿都保护不了,谈什么只过平天下   只不过啊,放不下那个外在加给自己的帝王包袱。   “皇上,到底怎么回事,公主就……”   初承的话还没说玩,就被打断了。   “我还是得把安康过去。”皇上仿佛是心意已决。   皇上抚了抚初承的后背,起身道:“朕还有公务,先走了。”   初承望着皇上的背影,三天不见,龙袍下的身子,又瘦了一圈,微驼的后背显得人一下子就苍老了。不用皇上回头,初承就能读出满满的疲惫。   初承不知道怎么想的,突然从床上跑下来,从身后抱住了皇上,声音闷闷地哼。   皇上一愣,然后就感到夏季轻薄的龙袍开始被初承的泪水打湿。   皇上怔了一会儿,才用手轻轻拿下初承的手臂:“乖。”   初承呆呆地站在原地流泪,就看着皇上走远,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内…… 第5章 第五章   男人的事情,女人走不出闺房,放不下儿女情长,就永远不懂。   安康没能和剑圣离开,只能匆匆出了嫁。   简陋的轿子,不是正红色,安康知道,她嫁过去,只是赔罪的。   她会是镇南王的侧妃,过着咸不淡的日子,没有夫君的宠爱,也没有母家的支持。   安康知道,她被姐姐算计了。   姐姐恨她,自是有原因的,只不过这原因无法称之为理由而已。   那应该叫,嫉妒。   长姐离世时不过二十出头岁,从离家入宫到再嫁出宫,其间长达九年的时间,担惊受怕,日夜煎熬,终于助父皇完成大业,却又被当做垃圾一般抛弃。而她,一直受着宠爱,从江南王府到后宫深深,她的日子,终究是太过安逸。   算了,就当是她的报应。毕竟也是皇族,享受了多少福分,终归要吃多少苦楚,阳间能还则还,省着转到阴间受罪。   描眉,涂唇,盖喜帕,上花轿。   她看不到后宫里不为所动的死寂,她只记得,昨晚母后和她交代的闺房事。   不过,应该用不着吧——镇安王应该不会与人质产生什么感情的。   胭脂成泪,静落无声。   身在皇家并不是最无奈的,最无奈的是有朝一日,突然就成了皇家人,尤其是皇家的女人,主掌着天下的利益,必然也要平衡天下的利益。   女人和军队,永远是最好的砝码。   此时距离安康嫁入镇北王府已经过去一天了,按道理,是要给长辈敬茶的,但是老王妃直接吩咐不见,一时间身为新娘子的安康也很是尴尬,但毕竟她嫁入了镇北王府,家丑也不好外扬,只是想来日后权贵饮宴少不得强颜欢笑了。   安康想着,唤来丫鬟更衣洗漱,却不料还没等丫鬟下去准备呢,那边就来人了,还只是贵妾,不待通报,自己就闯了进来。   这贵妾,是青楼出身,只不过是卖艺不卖身的歌舞伎,颇得王爷宠爱。   她进来之后便来讨要安康身边的陪嫁丫鬟,寒烟。   安康心想自己虽是侧妃,但好歹也是在妃位上的,若是今日不立威,岂不是日后要被人欺负惨了吗!   见安康拒绝,那贵妾也不多说什么,叫来了跟着自己的一个婢女:“是妾身失礼了,这样吧,妹妹就把她送给姐姐赔罪。”   又揽过那婢女道:“这丫鬟叫彩儿,之前一直跟着妹妹,背景干净,是妹妹一手□□出来的,不比其他婢子,姐姐用着也放心。”   “妹妹本来不是还缺人伺候吗?这怎么又给我送人了?我可不敢收啊。还是妹妹留着用吧!”   “莫不是姐姐不喜欢她?”贵妾话音刚落,那婢子就吓得跪在地上磕头,脑袋都不敢抬起来。按这边的规矩,如若是主子说出这等话来,送不出去,她就是个死。   贵妾瞟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婢子,那婢子顿时磕头如捣蒜,哭求侧妃收了她。   安康看谱子摆得差不多了,就收了收了彩儿。   安康确是皇宫出来了,只是她黄毛丫头,和坊间歌舞伎比起来,到底是嫩了许多。她甚至天真地以为,比她大上许多的贵妾叫她一声姐姐是畏惧她的名分。   只不过,下午的时候,王爷就带着贵妾找上门来了。   “见过王爷。”   “王爷,您可得为贱妾做主啊!”还不待王爷说什么,身边的贵妾就已经按耐不住了。   “贱妾送给侧妃娘娘的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!她就是再讨厌妾身,那毕竟是条人命啊!莫不是贱妾人如草芥,连彩儿的命都不值钱了吗!”   安康慌忙跪下:“王爷,妾身没有啊!妾身没有……妾身真的没有啊。”   “够了,小小年纪便如此恶毒,若是待到日后,岂不是要拆了我镇北王府?!以后就罚你去侍奉老王妃吧!跟母妃多学学!做个好人!”王爷拂袖而去。   紧跟着,贵妾连声招呼都不打,直接也走了。   贵妾的婢女名唤坠儿的就问了:“我们这么做,王爷真的看不出来吗?”   贵妾从鼻孔里哼出一笑:“王爷是什么人,当然知道了。”   “那您……”   “已经那么多次了,还差这么一回吗?再说了,搔到一个人的痒处,他是傻吗还会给你找麻烦。坠儿,你还太小,这后宅之事,多看,少问,用心记。”   贵妾这话说得不假,只是她不明白,世间真的会有感情这种东西;她也不明白,爱情这种东西,本就是喜新厌旧,只不过绝大多数女人不敢,而男人做得明目张胆;她更不明白,男人只是喜欢看着笼子里的造物上下翻腾讨好自己的模样——当然,一切强者都喜欢。   “毕竟还是得做做样子,彩儿……就好好葬了吧!”贵妾推开门,头也不回地向坠儿吩咐道。   越是一夜富贵的人,越可能忘本,这并不是她们的错,只是突然间的富贵太容易,以至于她们不愿意再回忆过去的痛苦,可是过去经历的苦难,无法忘记,被怪物追着跑,自然不愿意停下或者回头。   然而命运的车轮碾过之处,谁有能驻足,谁又能回头呢。   滚滚红尘之间,我们都在被他人掣肘。 第6章 第六章   皇上得空,自然又是去了暴室。   今天的皇上,玩了些不一样的。   许久没见初承,他想得很,自然也想初承想他……   因此,一碗药下去,此刻的初承□□焚身。   热。   初承只觉得寸寸肌肤如同灼烧,偏偏眼前的人,不知道要搞什么鬼,偏偏一动不动,就那么看着初承。   仿佛丝毫不为所动一般。   这便是皇上的恶趣味了。   之间初承挣扎着,百爪挠心,从床上到床下,又从床下到皇上的脚下。   “想要吗?求我啊~”皇上蹲下身来,捏住了他的下巴,就这样,大眼瞪小眼。   “求……求你……求你……了”   明明初承已经很难受了,皇上那个死变态偏不放过他。   “求我什么?”皇帝大叔的声音其实还挺好听的,苏苏的,此刻又是贴着初承的耳边说的,直让初承那由于药物作用而泛红的耳朵变得更红了,都能滴出血来。   “求我,你总得说清楚吧。”皇上坏笑。   “求你,和我、求你……给我……”   “给你什么?”   “那个……”   “那个是哪个”   ……   皇上在暴室呆了两个多时辰才出来,待他出来时,初承已经被玩得在床上动弹不得。   皇上从暴室走出来的时候,表情是很餍足的,心情是很愉悦的。以致于连回到御书房批个奏折都带着笑。   初承果然就是个小妖精,恶趣味的某皇帝心想。   想着初承柔软的身子,眼前的奏折似乎都不那么讨厌了呢。   天,渐渐地黑了。御书房里点起了灯。进来一个小太监询问皇上今晚临幸哪个妃子。   “安贵妃在干什么”皇上问伺候自己的大太监。   “回皇上,贵妃娘娘正在训诫宫人。”   “那……朕今儿就不打扰了,去皇后那。”皇上笑着说。   旁边的大太监也跟着陪笑,要多谄媚有多谄媚,直到皇上看了他一眼,他脸上的笑才僵住然后退散。   却说这安贵妃本是府里的侧妃,娇羞如铃兰,却浑身是毒,封号是“安”,也是祈求她能安静点吧!   贵妃宫中。   “用力!给我使劲儿打!”贵妃插着腰指挥太监杖责刚被绑在长凳上的宫女。   打了三五下之后,贵妃娘娘一脚踹开小太监,亲自动手——自然是嫌打得不够狠。   往常的宫女,都是认错求放过,被打死扔出宫,今天却有点不一样。   安贵妃是流过产的人,加上小产之后保养不好,身体虚弱,近年来气性越发大了,身子更是不如从前,打了十来下,拄着板子喘得不行,却举起板子来还要打。   这时一只小手抓住了她的袖子,力气很弱,很弱,然后,就听见身下传来了弱弱的一句:“奴婢该死,娘娘别气坏了身子。”   安贵妃愣了愣。   这丫头都要被自己打死了,还有工夫关心自己别气着?   安贵妃突然对这个丫鬟很好奇。   宫闱寂寞,就留着她吧!   “行了,松绑!带下去用最好的伤药,伤养好了,带到我这来!”贵妃娘娘突然指着一个宫女说道:“最近你没有别的活!把她给我看好,少了一根汗毛本宫把你千刀万剐!”   上来两个太监把那丫鬟抬了下去,那宫女行了礼,跟着告退。   贵妃娘娘问:“那个犯错的宫女叫什么?”   “回娘娘,那宫女叫莲兮,是王府带过来的家奴,之前是皇上送过来的,但是笨手笨脚的所以一直做些粗活,听说会唱些曲儿。”   “那丫头声音是不错。”贵妃娘娘说着,坐在了榻上。   是夜。   贵妃娘娘寝殿最后一点亮光熄灭了。只有榻前还点着两排蜡烛。   寂静……又是漫漫长夜。   “啊——”贵妃娘娘突然从梦中惊醒。   值班的掌衣连滚带爬赶了过来。   “香菱,莲兮住哪?马上带我过去!”贵妃几乎是跌下床了,赤脚踩在地上,完全不顾形象。   “娘娘娘……娘娘,您只是做噩梦了,没事的。”   贵妃娘娘一巴掌扇了下去:“本宫让你伺候更衣带路!”   香菱忙三火四地为贵妃更了衣,赶紧就带着贵妃去见莲兮。   莲兮不算是下等宫女,又因为是皇上赐的,所以一直都是和上等宫女一样,住两人间,又没有人和她一起住,所以正好贵妃刚刚安排照顾她的人就住在了另一张床上。   那宫女并不敢睡太熟,此刻贵妃来了,自然是下床行李,也就惊动了刚刚睡着的莲兮。   莲兮半醒不醒,朦胧之中只觉得屁股好生得疼,忍不住哼了出来,这一哼,竟是把贵妃娘娘的心都给萌化了。   “疼吗?”贵妃娘娘向着莲兮的方向走去,冷声问。   莲兮看清了来人是谁,慌乱着想要起来行礼。   “行了,别起来了,知道疼了就给我长点脑子,再惹了本宫不高兴,可就不是挨板子这么简单了。”   贵妃娘娘知道自己此举已经有失身份了,还是硬着头皮说:“伤好了就过来给本宫当掌衣。”   月光下莲兮的大眼睛水汪汪的,很可爱。 第7章 第七章   后宫人多嘴杂,历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。安贵妃深夜探视宫女的消息,很快就传了出去。   按理说女子之间磨镜之好,不放在明面上,也不会有谁去管,纵使是有些风言风语,男人们也都是默认的。   只是传到了明面上,进了皇上的耳朵里,皇上也是不能完全不理。   “爱妃深夜探视一名宫女,恐怕有所不妥吧”   “那皇上白日与男童宣淫,也不妥吧”安贵妃微微行礼。   “你威胁朕”皇上有些恼怒。   “臣妾知道,臣妾并不讨皇上欢心,只是想请求皇上让臣妾在这宫中能够过活。臣妾不过一无权无势的妃子,知道了皇上的事情,也不能如何,皇上该小心的,怕也不是臣妾。”   皇上面上没说什么,心里倒是一颤。   果然。   皇上定定地看了看安贵妃的脸,最后什么也没说,走了。   他没有功夫也没有理由在安贵妃这里耗着。听嬷嬷说,初承生病了。   想来是昨天玩得太过火了吧。   皇上赶到暴室的时候,床上的小人儿不想吃药,正和嬷嬷耍赖呢。   皇上走向床榻,很自然地接过了嬷嬷手中的药碗。初承见了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。   “小妖精,听话——”皇帝此刻倒是有耐心。   初承从被子里探出头来,有些害羞,却仍是不想喝药,半天才“嗯~~~~”了那么一下,表示拒绝。   然后就再不做声,只是时不时地瞟两眼皇上,任皇上怎么哄,都不肯喝药。   皇上毕竟九五至尊,就算是当年江南王府,他也没照顾过谁。几次下来也终是没了耐心,一把拽过初承,撩起他下面是真空的袍子,厚重的巴掌狠狠打在了那两瓣肉上:“让你喝药、你不听、打你个不听、不听!喝不喝药?”   “……疼……”初承被打得顾不得羞耻嗫嚅着求饶。   “问你话呢!听不听话?喝不喝药?嗯、嗯、嗯?”废帝却并没有停手,只是巴掌的力道愈发轻了。   手感不错。   感觉到了皇上力度的改变,初承胆子开始大了起来:“奴儿要陛下喂~”混着刚挨完打的哭腔,声音竟是有点撒娇的意味。   声音出来,初承才发觉是多么魅惑,脸“唰”一下子就红了。   皇上咧了咧嘴角,笑了,笑容里似乎多了一份宠溺,少了一份玩味:“那你说说,为什么朕一定要喂你啊?”   “还不是因为你才得吃药啊!”初承当然不敢大声说,不过小声嘀咕还是忍不住的。   “以为朕听不见啊。”皇帝说着笑了,一面将盛了药的汤匙递到了他的嘴边:“喝吧!”   初承满足地喝下了药,嘚瑟得像是一只小狐狸。   药怎么着都是苦的,谁喂它都是苦的,小狐狸皱着眉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看得皇帝忍俊不禁。   药喝完了,皇上拿起了托盘上的蜜饯,准备拿给小狐狸,小狐狸却伸出了小手,拒绝了蜜饯,娇羞地嚷着要亲亲。   好吧,亲亲就亲亲,谁让你可爱呢,可是皇帝刚吻上他的嘴初承就把舌头伸进来了。   本着“有便宜不占王八蛋”的原则,皇上也把舌头伸进了初承的嘴里——好家伙,在这等着呢!   这特么什么味啊!酸不酸甜不甜苦不苦的!皇上要松口,但此时占领主导权的完全是小狐狸,哪里是皇上想松开就能松开的啊!   直到皇上的嘴里差不多也全是药味了,小狐狸才松了口,估计也是因为再不松口都是药味了吧。   皇上看着身边灵动的人儿,倒也没生气,笑着骂了一句:“淘气!”   谁知初承脸又红了,撅起小嘴儿,委屈巴巴地反驳:“才没有。”   只是这气势却弱得可怜,惹得皇上忍不住又是一番逗弄。 第8章 第八章   太医叮嘱,初承需要多加休息,因此服过药,初承便该睡下了。   只是突然间初承就舍不得睡着了。   皇上忙,他怕一睁眼,皇上又不见了。   皇上却不知初承的小心思,只道是他又耍小孩子脾气,于是粗暴地把人按在床上,盖上被子,板着脸吩咐道:“睡觉!”   初承乖乖躺着,却是没有挣扎,只是倔强地不肯闭眼睛睡觉。   皇上拗不过他,认输似的叹了口气:“朕又不会跑了,睡吧。”   声音很轻,很柔,仿佛有什么蛊惑的力量般,让初承放松了下来。   只是初承依旧不放心似的,小手紧紧地攥住了皇上的衣袖,这才放心地睡去。   许是虚弱,许是折腾累了,初承很快就睡熟了。   皇上想要回去继续处理政务,只是看着初承熟睡的容颜,却舍不得拿开那紧紧攥着他衣袖的小手,就那么一直守着熟睡的初承。   不得不说,皇上很有眼光。初承并不算是长得惊艳的那种人,但是五官凑在这张小脸儿上,就莫名惹人怜惜。初承很白,鼻子很挺,眼睫毛也很长,就像是有只蝴蝶停在了眼皮上一样。   此刻这蝴蝶一动不动地趴在那,那么单纯,那么极致的美,竟是让人忍不住产生些邪恶的念头。   一切都那么安静,仿佛时光都随着爱人的熟睡而停止了。初承安静地睡着,皇上就安静地看着,就在这小小的房间之中,皇上竟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岁月静好的意味。   由于被初承抓了衣袖,皇上的左手臂就一直一动不动地待在同一个地方,麻了又好,好了又麻。   不知过了多久,初承终于醒了。   此刻正好是酉时,太阳将落未落,很是漂亮。   不过对于刚睡醒的初承来说,可能就有点太刺眼了。   初承醒来之后,发现皇上还在,有一些惊喜,有一些疑惑。   他本没有抱多大希望的。   “想坐起来”皇上一面问,一面下意识地用身子为初承遮挡刺眼的阳光。   “嗯……”初承依旧是一副弱弱的样子。   皇上便扶着初承坐起来,靠在自己的身上。期间碰到了皇上麻着的手臂,皇上也只是表情奇怪了一下,一句怨言也没有。   就这样又陪着初承坐了一会儿,也就该分别了。   还是初承先说出来的,他知道,身为一个帝王不可能这么清闲的。   皇上竟有些舍不得。   不过他也懂得,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。   于是服侍了初承躺下,又不舍地摸了摸他的头,皇上才离开了暴室。  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擦黑。皇上快步往御书房赶去。   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,他毕竟不是昏君。   白天怎么偷的懒,晚上还得怎么补回来。   只是虽然很累,心里却是甜的。 第9章 第九章   安贵妃的一顿打绝对不轻,七天过去了莲兮才勉强能站立行走。   莲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伤没好就想去贵妃娘娘处复命。   是贱吗?可能就是吧……   安贵妃寝殿。   “娘娘,莲兮求见。”   “让她进来吧!”贵妃的两只手不安分地在宽大的袖子立来回摩擦。   不多时,她便又听到了那个软软糯糯的声音:   “奴婢莲兮参见娘娘。”   “伤是好了?”贵妃虽然有着没来由的不安,却也仍旧有着主子的威严。身份带入之后,没有威压都难,莲兮竟是怯生生地不敢抬头。   “本宫问你话呢。”   “谢娘娘关心,奴婢……已经好了。”   “好了?那就再打一顿。”   莲兮不敢抬头,闻言脖子狠狠一缩,人也是跟着话音儿抖了三抖:   “奴婢……奴婢……”   贵妃就是很享受莲兮这副怕得不行的样子。   “行了!再回去呆几天,全养好了再过来!”贵妃笑着吩咐。   皇宫是一个是非之地,七天,足以改变许多。   七天之前还在皇上面前撒娇的初承,七天后的今天,居然中毒了。   初承的身份特殊,自然不能大张旗鼓地调查。皇上虽然心里不是滋味,但也还是强忍住心里的慌乱,安排太医看诊。   是的,他慌了。  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,就是在乎,就是自责,就是怕初承真的离开自己。   “皇上,此毒乃是西域奇毒,没有解药老臣也不能解毒啊!请皇上治罪!”太医的声音打断了皇上一直在胡思乱想的思绪。   皇上点了点头,摆驾就去了安贵妃宫中。   安贵妃此刻正惬意品着茶,吃着茶店和宫人谈笑。   皇上见了自是更怒,掀了贵妃的小桌,恶狠狠地质问初承中毒的事情。   “皇上息怒。臣妾有莲兮,为何还要害陛下的初承呢真的不是臣妾下的毒,皇上就是杀了臣妾,臣妾也没有解药。”贵妃倒是完全不慌张。   也对,皇上心想。贵妃毕竟是上过战场下过军营的武将之后,自然不比寻常女子。更不会在他的初承身上用那些后宫妇人的把戏。   见皇上冷静了些,贵妃又开口道:   “臣妾知道初承的存在,纯属偶然,说来也不过是去御花园赏花之时无意看见皇上进了那间偏殿。想来和臣妾一样有意无意撞见了初承的存在的人,也不在少数。”   说到这,贵妃行了个礼:“臣妾不才,知道初承身份特殊,不方便调查,臣妾愿意装作中毒,为陛下分忧。”   “这么热心,有什么条件”皇上扬了扬眉毛。   “当然是臣妾与莲兮的事情。”贵妃又行了个礼。   “好,只要你能找出解药救了初承,别说是你和莲兮的事情我不再过问,就是你愿意带着她出宫朕都会成全你们。”   “谢过皇上。”   于是当天下午安贵妃宫里就传出了贵妃中毒的消息。   说是安贵妃正在宫里和宫人说笑,突然就毒发了,皇上刚好来看贵妃,闻言大怒,还掀了桌子。   还好安贵妃说中之毒不是什么无解之毒,还是解了。安贵妃本不愿意声张,皇上却要求彻查。   彻查此事的,却正是安贵妃。 第10章 第十章   贵妃的“毒”,已经“解”了,此刻正“虚弱”地坐在床上,听宫人汇报案件的最新进展。   “娘娘,莲兮求见。”香菱突然来报。   “让她进来吧!”贵妃弱弱地吩咐道。   贵妃话音刚落,莲兮就直接冲了进来。   贵妃并不理莲兮,静静地听着宫人的汇报,直到那宫人说完,贵妃才“病恹恹”地挥手,屏退左右。(真的不是“懒洋洋”)   贵妃招手让一直站在边上的莲兮过来,莲兮便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过来,跪在了安贵妃的床边。   “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啦还敢硬闯本宫的寝殿了”贵妃娘娘说着,手却是在莲兮的脸上不停地动着,时而摸摸,时而掐两把。   莲兮只觉得脸上痒痒的,那是贵妃掌心薄茧的触感,很有安心的感觉。   莲兮仰起小脸,担忧地望着安贵妃。   “放心,我没事,正好你来了,帮我参谋一下吧!”   于是安贵妃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莲兮说了。   莲兮听后,思忖了一下便说:“想必宫里肯定有别的人知道安乐侯的存在,但是若说想害安乐侯,前朝旧人自然没有理由,想必也是后宫争宠,常见的也就是陷害……陷害!”   说到这里莲兮突然兴奋了起来:“前朝旧人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!如果只是为了陷害某个人,那么就完全有可能。安乐侯身边侍候的是以前皇后娘娘陪嫁的嬷嬷,所以出了什么事情,皇后娘娘必然脱不了干系。想来,这人应该是和皇后一房有什么仇吧!”   贵妃娘娘拍了拍莲兮的手:“小心点!宫里不比王府。”   莲兮闻言,像是受了惊吓一样捂住了自己的嘴,大大的眼睛被小小的,有些肉肉的手衬着,显得黑黑亮亮的,很是可爱。   贵妃忍不住揉了揉莲兮的头:“还有呢”   “娘娘只需要查一下安乐侯那边下人的变动就行了。反常即为妖。”   “唔——”贵妃娘娘直了直身子,“本宫倦了,听说你会唱曲子,给本宫唱一个吧!”   莲兮喏喏地答了声“是”,也不怯,就开嗓唱了。   莲兮唱起曲子来,声音很是纯净,却不是山泉水的那种纯净,还带着一丝丝起床音,听起来,就像阳光一样。   贵妃闭上眼睛。   从一个将军庶女走到今天一步步成为贵妃,凭借的从来不是恩宠。   她也不需要一个男人所谓的恩宠。   今天的她,也算是可以有恃无恐了——皇上需要她,皇后那个样子根本就管理不好后宫,边境战事尚未完全结束,国家也没完全统一,无论是从内,从外,皇上都离不开她。   如果冒险一搏,甚至能母仪天下。   看莲兮的反应而言,莲兮是可以让她放心的。不如……不如急流勇退吧!   贵妃睁开眼睛,看了一眼莲兮,很乖巧的发髻,很乖巧的孩子。   这孩子说的情况,贵妃不是没考虑过,但是一说陷害皇后,她想到了一个人,一个前朝旧人。   贵妃扯着嘴角苦笑,公主,你还很是毒得很呢。 第11章 十一章   却说贵妃娘娘想到的人,是之前在端康公主身边服侍的丫鬟。   之所以想到她,是因为,安贵妃是这世间为数不多知道这丫鬟身世的人。   那哪里是丫鬟,分明是前朝余孽!   那是端康公主救下来的前朝公主,后来就跟着端康,唤作蕊儿。   至于端康为何会救下蕊儿,贵妃也是不清楚的,不过蕊儿的身世,确是端康亲口承认的。   刚才来报那宫人便说了,初承中毒前嬷嬷曾经带回过三个宫女,具体的,是从皇后宫里挑的人,其中就有蕊儿。   这本身就有问题,只要向上追查,不难发现蕊儿是淑妃送到皇后那的。再往上追查……   罢了,罢了……   “玉壶光……”莲兮唱着唱着,突然就停了下来。   “怎么不唱了累了”淑妃问。   莲兮红着脸低下头,然后又摇了摇头。   “那是怎么了”   “奴婢只是想到了一些什么……但是……”莲兮窃窃地看着贵妃。   “说吧。”   “奴婢突然想到,皇上要追查这件事情,可能只是为了保证安乐侯的安全而已……此事……此事……此事牵连甚广倒不如就按皇上的意思办。”莲兮起初还有些由于,但不知道为什么,还是说了出来。   “你到底是谁派来的!”贵妃突然伸出手,狠狠掐住了莲兮的脖子。   莲兮没有反抗,只是努力地挤出一句话:“奴……婢……从没想过加、加害娘娘……”   贵妃听到莲兮的话,像是突然泄了力气一样,松了手,转而吩咐:“来人!把她给我关起来!”   莲兮被关在了贵妃宫中一间废弃的柴房里,很黑,很破。   莲兮很害怕,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,却始终没有落下来。   柴房在阴面,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湿冷湿冷的了。   莲兮抱膝坐在地上,瑟缩着搓着胳膊,可还是好冷。无事可做,人就渐渐陷入回忆。   那是八岁那年,爹赌输了,把她卖给了赌场。赌场不需要她这种什么都没长齐的女娃子,转手就把她卖给了人牙子。几经转手,十二岁那年,她进了江南王府。   第一次见到安贵妃,是在厨房。   那年安贵妃也才刚入王府。那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,安贵妃就带了一个小丫鬟,差点把厨房给拆了。   她这个劈柴的小丫鬟也是后来才知道,是厨房少给了安贵妃一个菜。   很嚣张是的,很嚣张。可是她这个院子角落里劈柴的小丫鬟就是远远的看上那么一眼,就爱上了她。   一身干练的红衣,不是五大三粗的男人那种虎虎生风,也不是一般女子那种唯唯诺诺,莲兮就是觉得,贵妃走路都好看。   当时的莲兮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,后来是知道了也不敢去想,一个是主,一个是仆,地位悬殊——她还是最下等的粗使丫鬟。   后来,机缘巧合,她去了王爷,还是那做粗使活,因为漂亮,被提做了二等丫鬟,后来就被提到了一等丫鬟,送给了安贵妃。   当她知道自己会被送给安贵妃的时候,她既开心,又难过。她离贵妃更近了,虽然她知道贵妃不会把她带在身边。   再后来,贵妃真的成了贵妃,而她,还是一个粗使丫鬟。   想到这,莲兮的意识,   意识,逐渐模糊了……   不知过了多久,门打开了,刺眼的光亮让莲兮闭紧了眼睛。   这是来解决她的吧……   是的吧……   莲兮彻底昏了过去。   “莲兮,莲兮!莲兮你醒醒!” 第12章 十二章   仿佛若有光。   莲兮睁开眼,入眼的,便是贵妃的脸。   “娘娘!”   莲兮几乎是要从床上弹起来却被贵妃拦下了。   这可使不得啊!那是主子,是娘娘,而她只是个宫女。   只是个宫女。   想到这,莲兮的眸子暗了暗。   “事情已经解决了,过些日子就搬到宫外的清月观。”   此刻莲兮已经完全缓过神来了,脑子转得飞快,她觉得,贵妃一定是不信任自己了:“娘娘,奴婢真的不是眼线,娘娘想信奴婢好不好”   “我愿意相信你,所以才要带你走啊!这后宫之中,可能很快就会有大的变故了。”   淑妃的宫女和皇后宫里的静初在御膳房打起来了。因此皇后的午膳也迟了。   作为一个正室夫人,这种事情,皇后必须出面的。   女人的柔弱,不争,多数都是假的,能活命的时候会想要利益,有了利益又不甘心躲在幕后,又要地位,地位够了,没有名声,有怎么能立足?是无可奈何,也是贪念使然。   皇后并不聪明,她猜出了淑妃是在找她麻烦,却看不清皇上已经嫌她碍眼了。   后宫的事情,哪怕是杀了人,也是可大可小,哪个长伴君侧的女人手脚干净?身上不缠着几条冤魂的人,早就成了缠着别人的冤魂了。   皇后自然是到了芷兰殿讨要说法,当然,顺便做个交易。   这个女人真是傻透了,棋下到这一步,已经连和解的必要都没有了,需要交易吗?   她父亲,是个闲散的关内王,没有军队,没有兵力,也没有权利。兄弟也都只是老老实实的商人,更要命的是,他们只是看起来老实,她自己也清楚,肯定也没少为非作歹。   她觉得自己的筹码是自己的美名,她嫁给陛下,孕有两女一子,她忍痛把女儿远嫁,成就夫君的霸业,母家更是一直全力支持皇上。   有用吗?没有利用价值的人,从来都是要么自己闭嘴,要么别人帮他闭嘴,闭得死死的,下辈子才能睁开。   淑妃突然喊叫了起来,说什么皇后狠毒,不给她留活路。   接着,只听啊的一声,淑妃跌坐在地,地上,是好大一滩血。   皇后当时就蒙了。   再后来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宫女在她的眼前飘来飘去,然后太医到了,后来不知道怎么了,皇上也到了。   再后来,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求情,就被囚禁在了自己的寝殿,然后,在她的寝殿,恰好就搜出了那么一包解药。   淑妃流产,后宫惊动。“打胎专业户”安贵妃自然也收到了消息。   莲兮乖乖地跪坐在贵妃脚边,为贵妃捶着腿。后宫的事情,她清楚,许看不许问。   贵妃却屏退左右,抬起了莲兮的下巴:“宝贝,你说说,你觉得下一个皇后,会是淑妃吗?”   “莲兮愚钝,莲兮不知。”   “不知?你这小脑袋多精明,本宫还不知道吗?屁股痒了?”   “回娘娘,莲兮觉得暂时不会有新皇后的出现,不过执掌后宫的大权,应该是平分的。只是芷兰殿的那位,倒是个不甘人下的。”   “哦?你倒是聪明啊,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?”   “回娘娘,奴婢的父亲本是个江湖郎中,对产子之事,稍有研究,奴婢比才,只学了一星半点,但是……”   昭王已经知道了消息,但是他却无能为力,感情上不允许他置之不理,例行却让他只能袖手旁观。但他终究知道,父皇还年轻,中意的儿子以后会很多,他这个一向薄情的父皇,已经下定决心要彻底毁了正室这一支了。   挡路的,都是绊脚石。他当初劝过母后,不要执掌凤印,母仪天下。只是母后太过自负,才导致今日招人算计。若是早早明哲保身,日后翻身,还是有机会的。   昭王得到了消息,却依旧只能该干嘛干嘛,毕竟官方的消息还没传出来。   这注定是难熬的一夜。 第13章 十三章   翌日。   皇上并没有提及废后之事,只是提了淑妃的父亲做了兵部尚书,又把兵部尚书调动到了尚书之位一直空缺的礼部。   皇上只是通知一下朝臣的。   至于皇后,此刻已经在寝殿悬梁自尽。   皇上下令,秘不发丧,对外宣称皇后禁足,禁止任何人探望,违令者杀无赦。同时下圣旨,贵妃淑妃,协理后宫。   此时淑妃小产,自是不方便掌管后宫,于是安贵妃只得延迟了搬去清月观的计划,替皇上守着他一院子的宫女。   “莲兮,你怎么看?”贵妃像摸小猫一样摸着窝在她怀里的莲兮问。   “淑妃出自书香世家,名门望族,对待下人很是温和,既然如此,那娘娘您就可以反过来,宫规森严,总是不会出什么错的。”   “小家伙越来越聪明了嘛!”贵妃说着,手却不老实,顺着衣襟就伸了进去。莲兮禁不住刺激,娇哼一声,主仆二人徐徐坠入爱河。   “娘娘……那皇后娘娘怎么办?”   贵妃一下子就被莲兮气乐了,柔荑不轻不重地拍在了莲兮的屁 股上:“你蠢的真是欠揍。”   于是乎又是一阵娇喘。   香汗淋漓。   直到两人筋疲力尽,才算作罢。贵妃娘娘看着可“口”动人的莲兮,意犹未尽地说:“皇上其实已经答应了,等过这一段时间,我们就去清月观,到了那就好了。”   莲兮脸一红,然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:“皇上就这样在需要的时候让娘娘做挡箭牌,不需要的时候又……岂不是很过分?”   贵妃累得直接睡了过去。   如果贵妃要是听到了这个问题,她一定会冷笑着回答:   男人啊,一向都很过分。   随着初承服下解药后的清醒,这件事情逐渐告一段落,只是安贵妃搬出去的计划推迟了,这让莲兮有一点不开心。   半个月后,中宫传来消息,皇后身染恶疾。皇上有令:后宫嫔妃,不得探视。   此刻皇上开始假装伉俪情深,日日去皇后宫中探望,而且一待就是一天。十日之后,居然开始罢朝。   这就是皇上给安贵妃的信号了——很快就能走了“皇上的心偏向哪一边,很明显了。接下来娘娘就坐等好处就行了。”莲兮靠在贵妃身上,轻轻说道。   贵妃拍着莲兮的小手说:“小丫头还是太单纯,这样的甜头无非就是为了把本宫困在宫中。本宫若是真的留下来,迟早会成为第二个皇后。”   安贵妃同样是商人之女出身,只是不同的是,安贵妃的祖父是前朝官员,也置办些产业,有一些店铺,后来祖父死了,家里也就逐渐成了纯粹的商贾之家,只是比不得皇后,安贵妃的父亲习武,近来做了将军。祖父乃是大儒,弟子遍布天下,纵然其中一些与皇上政见不合,但也不过是不得重用。   政治毕竟不是后宫妇人之斗,未必就非得见血,政敌也没杀父夺妻,没必要让人家死全家。   这么一看,女人还是倒霉~~~~   五日之后,皇后驾崩。以国母之礼安葬,举国哀悼,皇帝为此罢朝三天。下葬后,皇帝命百官哭之。   葬礼由淑妃娘娘全权负责,礼部协管。   葬礼到最后也并没有出什么乱子,甚至很是完美,陛下对此也是大加赞赏。随后淑妃就逐渐掌管了后宫。   安贵妃也乐得与莲兮每日清闲。   毕竟皇后,肯定不是淑妃,不是吗?   很快就要选妃了,所以淑妃她……也不重要了不是吗?而她,已经没有家人了,就在贵妃位上好好呆着,就行了吧。至于吃穿用度,她陪嫁的铺子满满一条街,还有良田百亩,加上宗墓的产业,够她花几辈子了。   放手吧……清月观算是个好去处了。 第14章 十四章   院子里的梧桐树,满满都是相思情。   又下雨了。   多少次,她都是枕着孤月入眠,今夜,枕上听雨,竟是连月亮也不给她留。  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,艰难地坐起来。   已经八个多月了,算起来,王爷为陛下平定漠北,也走了三个月了吧!   行动之间,帕子掉落在地,桃粉色的丝帕,绣的是丁香。   奶奶告诉过她,女人,就应该像丁香一样。   或许是说它柔弱却又不失香气吧?所以这些年,她很努力,很努力,很努力地掩藏自己的孤独感和存在感,在王爷需要的时刻,又马上出现,不需要的时刻,就马上躲起来,恨不得消失。   这样的女子,按理来说,是惹人怜爱的,只是她不懂,这样的让人怜爱,只适合于初次见面的大家闺秀。   男人把女人的类型分的很细,也很清楚,对于是和持家的女人,留在家里,也是断没有什么温情的。   肚子……突然很疼。   三个月……她的王爷让他等得,可不止三个月。   新婚当夜,拜堂成亲,他喝了个酩酊大醉,回到新房,盖头还没揭,吐了她一身。第二日就出征了,由于没有和丈夫一起拜公婆,她当了六个月的新娘子,六个月回来之后,不由分说让她怀了第一个孩子,这个孩子流了,在一个月左右的时候。当时没人顾及她是不是身体不适,没人关心她是不是难过,婆婆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,王爷得知她以后再难成孕的消息后更是大闹着要休妻。   婚是皇上赐的,最后也不过是把她留在家里供着,可怜她二八年华,竟被自己的夫君叫“黄脸婆!”   为此她找寻了各种办法,甚至动用了母家所有能动用的力量,一面养身子,一面去勾引王爷。   可笑,夫妻之间,行夫妻之事,居然要用勾引。   她原本是商人之女,按照家训,女人自是不识字的,为了王爷,她从头学起。她大厅王爷的喜好,收集王爷的诗作,甚至可以熟读成诵。   终于在第三年,怀了这个孩子。   疼……   极致的痛是没有办法来详细形容的,只有体会过的人才会明白。   这个孩子就是后来的端康。   可是端康是个女孩子,实在是在这武将世家不讨好。直到两年之后,又添了昭王,日子也才稍微有了起色。   后来昭王慢慢长大,很是聪慧,又加上很是努力,深得父亲和祖父喜爱,王爷这才开始注意这个孩子,注意他的母妃。   此时她才真的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,与王爷的关系日渐好了,加上府里的妾又都没子嗣,王爷对昭王也是愈发宝贝起来,连带着她做母亲的也跟着沾光。   就这样,接着端康入宫,有了安康,然后造反,被扣住当人质,最后随着夫君进宫,母仪天下。   十几年夫妻的情分,不知道,可还够? 第15章 十五章   新年踩着春天的脚步姗姗来迟,喜庆如风从人间刮到九重宫阙。   年夜饭并非如想象般豪华,不过是一个大圆桌子,坐着皇上和两个够位分的妃子,还有就是昭王。   和江南王府中的年夜饭,也并无太大区别,不过是入眼的颜色皆变成了单调的明黄色。   女孩子就是不能上桌的。   安康的离开对于长辈的内心,都激不起任何波澜。   昭王看着平静的一干人等,内心的愤怒升起又被压抑。   从小看着的妹妹,说走就走了,像个礼物一样的送出去了。   哪天,又会轮到他自己   不过安贵妃倒是不想这些问题,她只是轻描淡写地和皇上提起答应她出宫的事情,皇上自是满口答应。   却不料昭王插了一句:“父皇,咱们这一家子现在也才四个人,况且宫里就孩儿一个,真是冷清。”  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淑妃。   淑妃连忙放下筷子:“是啊,皇上皇后伉俪情深,可是皇上毕竟是天子,也该选些秀女为陛下开枝散叶了。”   “是啊!”皇上也放下筷子点了点头:“这件事情就交给淑妃你了。”   “朕吃好了,不打扰你们的兴致了!”皇上起身,缓步走出房间,接着就听见太监那独特的嗓音:“皇上起驾!”   皇上走了,众人人各自散了,毕竟没有凑在一起的必要。   “娘娘,您是真的不管了吗”莲兮小心翼翼地问贵妃。   安贵妃拉过莲兮的手,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:“放心。”   安贵妃没有向莲兮透露任何事情,可是莲兮就是觉得莫名的安心。   她愿意去相信。   一轮选秀下来,留下来了八个姑娘,其中就有丞相之女林依依、学士阁张家的张玉儿、大将军臣彻之女陈媛以及看似毫无背景的蓝香儿。   按照出身来讲,皇上自是翻了林依依的牌子。   林依依,长得可以说是很标准了--每一部分都很符合选秀女的要求,问题是合在一起,哪里都不顺眼。这皇上为了政事,可真是拼了。   人抬进来,办完事再赶紧抬出去,前脚太监刚把人抬出去,后脚皇上吐了一床。   这一夜,怕是睡不着了。   皇上静静地看着窗外月亮高高地照着柳树,方向,正好就是囚禁废帝的地方。   然后就忍不住想起那张还没完全长开的脸蛋,微泛潮红的小身板,甚至是那忽闪的睫毛,都挺可爱的。   那可真是个尤物。   想着,某个地方竟是有点兴奋,只是看到天色太晚了,舍不得去打搅,于是又让太监把淑妃抱来了。   没有一头狼会拒绝羊,尤其是主动送上门的,以及,和主动送上门没什么区别的。   淑妃认得清形势,从陷害皇后的时候就开始了,只是可惜,某方面来讲,她还是太傻,傻到心甘情愿。   也不怪她,女人在男人面前,有几个是聪明的面对一个掌控着天下,有权有势的男人,哪怕完全不喜欢,也不会讨厌吧!如果他再温柔一点,哪怕是不知道真假的温柔,女人真的会一点也不感兴趣吗   也许有不感兴趣的,但是绝对不是淑妃。可能淑妃自己都没有发现,她的动机已经不再是光耀门楣那么简单了。 第16章 十六章   第二天一早,皇上下了早朝,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初承。   “皇……上——”初承撅着小嘴,有点委屈的样子,诱人极了。   果然男人魅惑起来,完全没有女人什么事。这还没干什么呢,皇上都觉得魂儿都被勾去了。   放开初承的下巴,轻轻拨开衣服的领子,只见一段链子好好地栓在他白皙的脖子上。   皇上把初承一把从地上抱起来,贴着他的耳朵,小声问:“嬷嬷把牵引绳放在哪了?”   声音苏苏的,初承的小脸就又红了。   初承此刻只穿了一件袍子,被皇上这么抱着,根本就已经走光了,结果他分明自己犯花痴又不自知,根本就忘记了这一点。   皇上突然想起来太监告诉他初承平日里就是这一身打扮,估计是习惯了吧。   于是右手不安分地滑上了初承的大腿,往上,往上,再往上……待摸到尽头的时候,初承已经滑下去双脚沾地了。   “我……奴儿给皇上找链子……”初承委屈巴巴。   皇上和废帝,羞耻游戏玩得很开心。   皇家虽然是皇家,但皇族也是人,不是吗?   人,总归还是有欲望的。   无害的欲望,虽然见不得光,但漫漫长夜,何必委屈了自己   皇上突然变了脸色:“我”   “奴儿不该惹皇上生气……奴儿错了…呜呜……”   “既然错了就要惩罚,去,把鞭子拿来!”哀求与柔弱,能激起的不过是凌虐欲罢了。   鞭子自然是特制的鞭子,只不过长得像马鞭而已,真要是马鞭,小狐狸这细皮嫩肉的,还不得留疤?   规矩本是不用多说的,岂料今日的废帝却很是不一样。   “奴儿把鞭子取来了……奴儿惹主人生气了,请主人狠狠教育奴儿……”废帝撅着嘴,委屈地说。   皇上的心情果真是被这个小可爱哄得开心。   或者说,只要是这个小可爱,皇上就开心。   只要是喜欢的人,哪怕只是在那里,什么都不做,那本身,也是一种勾引。   鞭痕、□□、辱骂、□□……   这注定是一个春、光、明、媚、重、口、味的上午。 第17章 十七章   番外:清月观的故事(一)   随着第一朵迎春花的到来宣告了春天的来临,后宫又添了八位新人。其中自然是有淑妃和贵妃的人,只是还有当朝宰相的女儿。   随着他们的到来,皇上也最终同意了贵妃的要求,准许了她到观里“清修”。贵妃也没多带什么人,除了背景干净的一对粗使丫鬟之外,就只有莲兮了。如此可怜的莲兮平日里还要负责做饭。   问题是,莲兮一个贴身丫鬟,吃饭还行,做饭……点心倒是会几样,饭……   还不如她主子呢。   贵妃已经很努力地在教了,但是……莲兮就是学不会。可是这主子下厨丫鬟吃饭,怎么看都不合规矩。最后贵妃娘娘下了死令:再学不会,就向我请罚吧!   于是乎,贵妃的生活日常就变成了吃饭睡觉打莲兮。   “娘娘……莲兮今天又把饭烧糊了,菜的糖加多了,汤没有加盐,请娘娘责罚。”   贵妃娘娘从开始吃豆腐的激情演变到今天这种已经不想再多废话,经历的是无数次黑暗料理。此刻她只是拿着檀木戒尺,冷冷地说:“该打多少下?”   “20?”   “你问我呢?!”别忘了安贵妃本身脾气就爆躁。   “3……30……”   贵妃火了,她一个大家闺秀学习这个还没像她一样学成这个样子:“30?”   莲兮连日里被宠坏了,现在小脾气也上来了,满脑子都是“你不爱我了”的怨念,撅着嘴,一句话也不说,只是褪了裤子,趴在刑凳上,裙子一掀,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。   贵妃自然也不会客气,毕竟再宠着,也不过就是普通的宫女而已。她似乎忘记了那日这人拽着她的袖子所触动的柔软。   一时间,屋子里回响的尽是责打的声音。莲兮的屁 股已经完全红了起来,有得地方甚至已经出了楞子,红红的肿着,上色很是不均匀,完全看得出来是乱打一气。   到了最后,莲兮的气息都弱了,贵妃才恢复理智。   这时贵妃才惊觉,从头到尾,这丫头愣是一声没吭。   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样子,贵妃发现自己很是心疼,连忙从后背搂住她,温柔地抚摸,贵妃不是一个会因为世俗标准而委屈自己的人,她并不打算承认这份感情,但是她绝对不想让自己难过。   上了药,又涂了止痛,怀里的人还是很安静,没有晕倒,却一句话都不肯说。   贵妃眼眶一红,眼泪就唰唰地往下流,滴落在了莲兮的背上。   莲兮一愣,侧了侧头,吻上了贵妃的唇……   ……   “以后都不让你去做饭了,好不好。” 第18章 十八章   如今的后宫,自然是兰淑妃一人独大,虽说只是淑妃,但是皇后死了,贵妃走了,也就只有她了。   高处不胜寒,除了大多数时候的风光,偶尔她也会寂寞和恐惧,关于皇宫,关于皇上。   莲兮猜得不错,淑妃就没怀过孕,安贵妃猜得也不错,淑妃的“流产”是皇上一手设计并且指使淑妃去做的。   只是所有人都不明白一个可怕的事实:皇上一开始就知道淑妃假孕的事实。   男人,不爱的时候总是理智得可怕,可怕到仿佛没有心一样。   在他们看来,不需要的真心都是可以利用的筹码。   也不能完全说这是男人的天性——这应该称为是人的天性,上位者狰狞的本性。   淑妃也只是个闺阁女子,自然看不到那么深,她虽然初见了宫斗的惨烈,男人的薄情,但更多的,毕竟是锦衣华服,钟鸣鼎食。至于那些灰暗和丑恶,对于她这种家教良好的大家闺秀来说,是自然而然理所应当的。   自皇上选妃之后,昭王就去戍边了,走的时候还不忘带上一票妻妾,其中自然就有怡红。   昭王心里始终有一个结,想解开,又不想解开。那就是为什么父皇突然对母后发难。   这中间又有没有人想过要借机陷害母后   答案是,肯定有的。   这个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,直到三个月后,镇北王起兵叛变。   安贵妃的父亲、母亲和安贵妃作为武将,赶赴战场,支援作为戍边大将的昭王,一切的一切,随之明了。   安贵妃算是大彻大悟了,或者说是根本不在乎。她只不过,是要做完一件事情。   那是一个很爱很爱他的爱人的男人拜托她的。   她也不得不去做这件事情。   莲兮是皇上派过来的,但她不想失去。对于安贵妃这样的女人来说,拥有一个人,就要拥有她的全部——甚至抹杀掉她的过去。   安贵妃就那么做了,她也知道自己一定会成功的。   是的,她成功了,但是她还是忽略了一个很可怕的变量,这个变量让一切变得仿佛是火灾一样的不可控制。   不过,对于某个人来说,这就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。   镇北王暴戾无道,军队节节败退,昭王大军乘胜追击,于四月到达镇北王首府——北城。   兵临城下,大军压境,短短几天的功夫,局势完全颠倒了过来。   镇北王将安康绑缚起来,如刍狗般牵至城上。   “昭王殿下!城破之日,就是公主殿下送命之时!”镇北王对着城下宣告,声音洪亮,底气十足——毕竟安康公主是昭王在这世上除了皇上以外,最后的血亲了。   安康不想死的,哪怕是在江南王府受尽羞辱折磨,她也不想死。   可她是皇朝的公主,她的命运浅如清溪,一眼见底。   看着城门之上那个身影,白色的单衣在高处的狂风中翻飞,血迹和污物若隐若现。昭王的内心,是酸楚的。   从这一点来讲,他还没有他父皇那样的只属于上位者的残忍。他还不是一个合格的储君。   对于一个合格的世子或者储君来说,朋友都是用来背叛的,更别说女人这种除了辜负和利用以外没有任何价值的生物。——对于江南王世家来说,的确如此。   屈辱的泪水自脸颊缓缓滴下,不及掉落,就被吹散在风里,就如同女人的命运,未及留下痕迹,就匆匆散去。   她是皇朝的公主。   这是她命中注定的荣耀与悲哀。如果可以,她愿意卸下一身荣华,素衣白裳,仗剑江湖。   闭上眼,却止不住泪水。下面的是她的皇兄,他拒绝救她;上面的是她的驸马,他践踏她的一切。   送她过来的是她的父皇,他抛弃她。   这就是男人,这就是男人的世界!   她勾了勾唇,纵身自城墙跃下,那一刻,白衣飘飘若雪,无论是血迹还是污渍,这一刻都不足挂齿,她就是这世间最圣洁的女神。   肉体坠入大地的怀抱,发出了冰冷的碰撞声。   天地不仁,却也最仁慈。不分尊卑贵贱,接纳一切圣灵。   最残忍的却是万物本身,排斥,欺压,甚至是自相残杀。   随着那一声碰撞,一切都结束了。   万马齐喑,三军默然。昭王于阵前抱起安康的尸体:   “皇兄带你回家。” 第19章 十九章   安康作为一国公主,她的死,对于在场的每一个士兵来说,都绝对是一种耻辱。   “传我命令!攻城——”   “杀!杀!!杀!!!”   攻城木撞击城门的声音和杀声混合在一起,千军万马攻向城门,场面让人看着热血沸腾。   也许史书会给安康记上一两笔,说她不辱使命,宁折不弯。   也就这么点意义了,非要强加上一条的话,鼓舞士气不知道能不能算。   毕竟史书都是活人写的,娱乐死人来给更多的活人洗脑。   汗青功勋,字字血泪。   安康也不过九岁,一切没开始,就已经匆匆落下帷幕,一入当年,一张圣旨,切断了她人生无限的可能性。她已经背负了很多了,死亡,无疑是一种解脱。   那是安康嫁入镇北王府的第二个月,她在老王妃处,早已被当成了丫鬟使,稍有不顺心,老王妃就会下令让人杖责,打到皮开肉绽血肉模糊,然后再命人全力医治,如此反复。   若说折磨人,只怕是酷吏也不及老王妃半分。   老王爷云游四方,行踪不定,自然是不管这事的,或者说,哪怕是在,也不会管。   毕竟,不是自己的女儿。   她又弄错了午饭的时辰,或者说,是老王妃说她弄错了午饭的时辰。   所以说,这次又要怎么收拾她呢?火烤?针刺?鞭笞?还是再剁了她一截手指?或者是刺字?   只不过两个月而已,她已经伤痕累累了,只有这一张脸是完好的。她要活着,她不是姐姐,也不会像姐姐那样,窝囊地死去。   她给老王妃下了毒,毒性很慢的毒,那是她嫁来这里时就偷偷准备好的。她自己也在每天服毒,只不过,相比之下,要少很多而已。   在今年年初的时候,大家就集体毒发了,老王妃摄入的毒物最多,自然死翘翘了,其余的人解没解毒她不知道,但是她还有用,镇北王自然不会放任她死掉。   但是很明显,镇北王把老王妃的死归咎于她照顾不周,开始了对她的百般虐待,甚至情况,比在老王妃那里更为糟糕。   安康刚回到王爷身边的第一天,便被王爷当着众妻妾的面,对她极尽羞辱,能骂人的话,几乎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  猥亵、毒打、侮辱……在那之后,全成了家常便饭,她甚至曾经被王爷骑大马绕着整个镇北王府走了大半圈。王妃哪有她这么屈辱的王妃!   镇北王的慌乱不过是一时,很快他就下令向城下泼油点火。   一时之间,昭王大军死伤无数。   大火冲天,光耀日月。   但是所有人都清楚,镇北王气数已尽。   最终确实城破,镇北王当场自刎。   只是朝中内乱,皇上下令马上回京救驾。   大军就这样撤回了朝中。   何等狼狈的□□,何等狼狈的胜仗,何等狼狈的皇子……   军队护送着安康的棺材走在官道上。这可能是安康最像公主的时候了。   何等落败的军队,何等落败的公主。 第20章 二十章   逼宫的闹剧解决了,内乱算是平定了。   所有人都在忙着追查此事,而之前惨烈的战事,牺牲的军人,无人过问。   帝国的一切,自然是围着权利的中心而旋转的,至于权利背后的血腥与沦丧,无人过问。   昭王护驾有功,追查逼宫一案的责任,自然也就交给了他。   昭王早已知道了初承的存在和其与皇帝的关系,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间接害死他母后凶手的人。   昭王从小就知道父亲的癖好,只是他从未想过也不会明白,喜欢一个人为何就要把其他的赶尽杀绝。   母后从未挡着初承的路,初承却要如此设计陷害于母后。   没错,在他眼中,最本能地对初承抱着敌意和偏见,就认为中毒之事就是初承有意为之,再加上安贵妃在其中搅弄,昭王自然不会往更深处思考——从这个方面来讲,皇帝迟迟不立他为储,也是有原因的。   只是,当一个人将一样东西已经看做自己的囊中之物的时候,又怎么会认识到自己的缺点呢   昭王眼中闪过一抹狠色,最终还是这样决定了。   昭王“调查”的结果就是安乐侯意欲谋反,伙同前朝旧臣,勾结镇北王,企图复辟。   昭王的奏疏虽然没有直接提到安乐侯,但是句句都在暗示皇上,安乐侯有反心。   皇上从感情上是不愿意接受的,甚至来说,比起昭王这个亲儿子,他更愿意相信初承。   可是帝王的信任毕竟没有多么的沉重,只是轻飘飘,如风一般。皇帝终究是不愿意用生命去相信爱人。   皇帝还是推开了暴室的门,与初承对质。   初承也曾经是个帝王,他自然明白皇帝如此这般是为了哪样。   那么热明显的陷害,皇帝却不愿意完全相信他。   爱人和生命,你选哪一个   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,不似媳妇和亲妈你选哪个的无理取闹,这是真真正正摆在眼前的问题。   选择自己的生命是个人的权利,只是既然做出了选择,就没有权利再说自己视爱人如生命了。   因为他死了,你还活着。借酒浇愁也好,移情别恋也罢,你只是在乎。   亲爱的,那不是爱。   自古皇家多薄情,不是他们真的肩负了什么了不得的重任,毕竟对于天道循环而言,万物有生即有灭,而期间的恩怨兴衰,无关紧要。而自贫民百姓而言,盛世言苦,乱世言祸,天灾人祸,自有命数。该发家的,国难财便也是发了,该受罪的,严刑峻法也受了。   这世间的因果报应,也和谁没关系。冥冥之中,都是定数。期间虽变化曲折,但终究人为可控。   初承没有辩解,一句也没有。   不相信你的人,说了也没用。   “张爱卿,替朕拟旨吧!安乐侯意图不轨,立即赐死。”   白绫三尺,毒酒一壶,任卿自选。   初承。   初为人臣,始承皇恩。命运却匆匆翻了页,将刚开始的甜蜜一笔带过…… 第21章 二十一   那一天的阳光,和往常一样的美好,美好到初承以为这阳光会永远如此美好。   破门而入的朝臣,刺目的白绫和扎眼的毒酒。   原来皇上不止是想幽禁。   原来是想要他的命。   喜欢的,给你好了。   毒酒一壶,饮得潇洒,疼是疼了些,只是没那么挣扎,死相也比吊死来得强。   清月观。   “林娘娘此话当真”安贵妃又仔细确认了一遍   “我爹亲口说的,应该不会有错。”林依依反倒不敢确认了。   “本宫知道了,你回吧!”   林依依走后,帘子后缓缓走出一白衣男子,风流倜傥,桀骜不驯,此人正是江湖剑圣,朗轩。   “不像是假的。做做准备吧。”   “什么准备”安贵妃大概心里有了谱,却潜意识里拒绝那个可能性。   她从来不知道,一个男人的复仇,可以如此的狠厉。   她以为男人不会真的去爱的。   “你自己清楚,人不能死绝了。那个禁脔死了,你的小猫也别想活。解药还在我这呢!另外,你家小猫的身世若是告知了当今圣上……”   “别说了!答应你就是了!”安贵妃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。   因为失去自己的,所以剥夺别人的。这种哲学,不成立,也成立。   因为这世间从来没有什么公平,永远都是弱肉强食。   “莲兮,找蓝香儿打听一下,皇上要怎么赐死初承,毒酒的话,告诉她直接换掉,不要把动静闹太大,但是务必把人救下来。”   “是!”看安贵妃一脸严肃,莲兮也认真了起来,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。 第22章 二十二   随着安乐侯之死,逼宫一事终于落下了帷幕。皇上也开始频繁举办家宴,就是为了多见见后宫的嫔妃,以求开枝散叶,绵延子嗣。   皇上进了京之后只添了淑妃一人,加上新入宫的八位,共才九位,不见便也知道。家宴主要见的,还是旧时江南王府的老人儿。   这其中受益的,当属宁嫔。   宁嫔此人,江南望族之女,只可惜了是庶出,又加上祖父只是乡绅,早已并非官员,所以打送到王府起,就是对她爱答不理。其实论模样,论身段,论出身,宁嫔倒是个不错的妃子。   也就是在家宴的时候,让皇上注意到了,一朝就有了身孕。   宁嫔虽是怀了,却不敢声张,用布裹着肚子,勉强撑到了五六个月,六个月的时候,饶是宁嫔素来瘦弱,也根本瞒不住了,事情闹大了,皇帝也不好不出手,毕竟当初也没想宁嫔肚子里的孩子死的。所以索性封了宸妃,接到了皇上自己的偏殿。   恰值南方有变,皇上也没有太多心思去管宁宸妃肚子里的孩子,每天盯着昭王从前方传来的战讯。   三月之后,南方大捷。战报传来的那一天,宁宸妃刚好诞下了一名女婴。   皇帝大喜,给此女取名“婕”谐音“捷”,直接封了公主,封号“安定”。宁宸妃也直接荣升贤妃。   宁贤妃宫中。   “本王可是卖了娘娘好大的人情。”昭王邪魅一笑。   “本宫的儿子孝顺本宫,为自己的妹妹做打算,不是应该的吗?”贤妃端起了身边的茶碗,抿了一口。   “既然如此,本王就先告退了。”目的已经达到,也就没有耗着的必要了。   而宁贤妃,还在思考如何向皇上说这件事。   大家都是聪明人,看似不高明的计策连在一起的时候,才让人难以招架,这才是真正的高明人的高明之处。 第23章 二十三   林依依那副尊容,自己也是清楚的。   她也不喜欢皇上。若不是背后还有一个丞相府,她也乐得清闲自在。   只是,毕竟她身系整个林家的荣辱,她不能不做点什么。   林依依没事就往御花园跑,当然不是为了找机会见皇上,她真的只是散心。   后宫太大,又太小,她想找一处地方安息灵魂。   御花园里的花,常开不败,可是林依依偏偏就爱角落里永远长不高的杂草和青苔。   如果可以,她只想做个平凡的女人。   “林贵人!”   林依依不用抬头就知道,这是惯奉承她的蓝香儿。   蓝香儿此番来,除了奉承她,陪她呆了一会儿之外,也没干什么,只是给蓝香儿留了几个重要的讯息。   一是皇上喜欢男戏子,二是城里现在最好的戏子是东南楼的那一个。   林依依的心思,顿时就活泛了。   “皇上,臣妾听闻皇上素爱听戏,所以特意托家里为皇上买来了这么个小倌”   说话的人自然是林依依。   本来皇上是没什么心情的,只是林依依铁了心让他看,他也不好把人轰出去,只能让人把小倌带上来,可是就是这么一看,便出了大麻烦。   却见那小倌也不过是十一二的光景,半大的孩子,长得生涩却是别有味道,也是属于那种化了妆就没有女人什么事了的那种。   要命的是,这孩子眉宇之间,竟与废帝很是神似。   皇上闭着眼,揉了揉太阳穴:“爱妃一片心意,朕就收下吧!朕也不会亏待爱妃的。”   林依依这边一告退,那边皇上就对那孩子说:“留下来吧,以后你就叫代儿。”   代儿,代儿,到底是代替别人的孩子。不过那孩子也是个苦孩子,怕是早就麻木了,淡淡地叩谢了皇恩,便悄悄往皇上跟前凑。   皇上不傻,自然看得出来,却也默许了代儿的做法--还是那句话,狼不会拒绝羊肉。   代儿想必也不是个简单的戏子,很会察言观色,见此,更是大胆了,最后竟坐在皇上身边倚在了皇帝的腿上。   皇上一把把他抱起来,放在腿上,代儿就开始勾引皇上,又是摸又是叫,最后色狼肚子咕咕叫,顺理成章吃了这块羊肉。   只是,代儿也清楚,皇上此刻想得肯定不是代儿。   的确。   相比废帝不断的反抗,代儿的温顺甚至发骚犯贱,反而让他不适应。   或者说,是怀念那个不会迎合他的人。   皇上勾了勾唇,心想,自己这是不是算犯贱   白日里做这事,自然是不好。奏折堆得那么高,他也没工夫去想感情的事情--或者说,身为帝王,他拒绝承认自己有感情这么个东西。   皇上快速整理了一下,让人把代儿安排在了自己的偏殿里,偷偷养着。又拟旨,把林依依提到宸妃位。   做完了这些,他又继续批奏折,看似心无旁骛,实际上,心烦意乱。 第24章 二十四   代儿是个男子,自然不可能有孩子,时日久了,皇帝厌了,他自然会在后宫里备受欺负,林依依虽然是宰相之女,但是却没有保他的必要,他也在寻找新的靠山。   毕竟,他的来历是如此的复杂。一旦失去利用价值,他很有可能就此消失。   可是他从未想过,仅仅过了一个月,他就真的消失了。   一个很普通也很平静的夜晚,代儿至死都不会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。   皇上衣冠不整地从偏殿跑出来,表情说不出是愤怒还是伤心,大有以后都不想再理代儿了的打算。   而且皇上出来之后在自己躲在寝殿里喝得酩酊大醉。   人,终究躲不过情关,又愿世间有情,又愿自己无情。   人喝多了,总会开始回忆。   回忆着,就想起了小时候。   母妃是一个标准的蛇蝎美人儿,一个陪嫁的丫鬟硬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的算计,当上了侧妃,也把他送上了江南王世子之位——最终做了江南王,做了皇帝。   只是母亲却没有那么幸运,她替儿子扛下了所有的报应,在他当上江南王的那一年,身染恶疾去世。   说实话,对于端康,他是不忍的,端康是最像她奶奶的。果敢,狠厉,不在乎世人的眼光——还有,曾经很爱他。   曾经……如果现在还活着,端康得恨死他了吧!   还有皇后……   安康……还有安康……   对于近乎冷血的江南王而言,女人的爱,可能都是用来辜负和利用的,她们的牺牲,都是他必须承受和笑纳的。   似乎是王者的理所当然。   后来就学会了不在乎。不在乎,所以不受伤。   他总是想逃避,逃避他的愧疚,假装不知道,什么都不去理会。可偏生他就是聪明,就是能看透这些东西,包括林依依,淑妃的把戏,也知道宁贤妃的小心思——他甚至还知道,宁贤妃想要把昭王过继过来——或者说,是昭王想要被过继给宁贤妃。   脚下,已经堆了很多酒壶,皇上伸了伸腿,酒壶就东倒西歪,一个碰一个,叮叮咣咣地响着,惹得人很是烦躁,上去又是一脚,酒壶纷纷滚了出去,又是一阵叮叮咣咣,更是让人愤怒。   “啊啊啊啊啊啊!!!!!!”皇帝高举双手过头,就好像土著召唤自己的神,大吼大叫。   一声吼叫之后,四野很是安静。   “生生死死随人愿……便酸酸楚楚无人怨……”   正这时,便传来了一阵戏曲声。   “生生……死死……随人愿,便,酸酸楚楚……无、人、怨……”皇帝怔了怔,恍恍惚惚地重复刚刚听到的戏词。   “来人!”缓过神来的皇上挣扎着站起来,大吼一声。   于是小太监连滚带爬地滚了进来。   “陛……陛下”小太监战战兢兢地扑跪在地上。   “更衣,去暴室!” 第25章 二十五   暴室。   随着门“嘭”的一声被打开,月光之中,皇上隐隐看到了一个人影。   入耳的便是不甚专业的戏腔:   “……则为你如花美眷,似水流年……”   那身影依旧只有一件袍子在身上,行动之间,衬衫下的光滑细瘦的白腿若隐若现。披在身上的床单半掩着项圈,又显得人极致的瘦弱。   “是答儿闲寻遍……”   唱腔虽比不得代儿,但是一举一动之间,明显比代儿那个贫贱的身子多了许多贵气。那张还有些许稚气的小脸儿,苍白如雪,让人心疼。   初承……初承!   对,是初承!   皇上开始颤抖,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愤怒。   “在……”   “在幽闺自怜!”皇帝突然接道“好一个幽闺自怜!你早想什么去了!嗯?和别人算计我!”   皇帝突然就激动了,一把把在床上的小东西拖了下来。   小东西一愣,复又唱道:“原来姹紫嫣红开遍,死者彼谙都付与断井颓垣,良辰美景奈何天,便赏心乐事谁家院……”  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!   由于酒精的作用,此刻皇帝实在是没什么理智,把人拖下了床就是一阵拳打脚踢——完全是没有章法的拳打脚踢,完全不分脑袋屁股。   直到嬷嬷过来劝:再不停下,人就打死了。   嬷嬷的话音落下,皇帝立刻就住了手。停在那里,像尊雕塑。   随后又是一阵沐浴上药,抱回床上,又盖好了被子。   正要离开,皇帝发觉有一只小手在拽着他:“皇上,不要走好不好……奴儿会听话的……”   说到后面,竟是带了哭腔,低头一看,苍白的小脸儿哭得梨花带雨。   刚刚挨了那么重的打,一滴泪都没有流,现在皇上要走了,他却哭了。   漂亮的人,哪怕是哭,都是很漂亮的风景。   让人想怜惜,又让人想凌虐。   皇上手都伸了出来,却又停住了。   他摸摸了小东西的头,横了横心,在床边上坐了下来,把人搂在怀里:“好,不走,今天陪你。打疼了吧?上了药了,睡一觉就好了。怪朕,怪朕,以后不会了。睡吧。”   可是怀里的小东西眼睛瞪得更大了,就是不肯睡觉,生怕一闭上眼睛,人就跑了。   “来,抓着我的手,这样你就不用怕我跑了。睡吧!”   那双大眼睛却很是倔强。   可能,爱与信任没什么关系吧!爱是一个人的事情,而信任,却要靠两个人构建。偏偏,他不愿意失去。   皇上此刻,真的是很伤心。可是再伤心,也是他自己作的,他明白,怪他自己。既然离不开,索性赌一把。   相信,他愿意。   于是只是轻拍着怀里的孩子,直到那人抵挡不住困意,沉沉睡去。 第26章 二十六   初承已经不能再拒绝去面对这场感情了。   和宫女一起混进来的前朝公主教给他魅惑人的技术,却不想,让他发觉了他们之间的那么一点不同。只是这一点,却足以让他乱了分寸,失了魂魄,忘记了国恨家仇。   却不曾想:那国若在,是他的国吗?顾命大臣哪个也不是好相与的,那家若在,可曾是他的家?尔虞我诈,权利相倾。   人啊,都得有个依靠,除非你是站在金字塔的顶端,否则你实在难说会不会有把性命交到别人手里的时候。   所以啊,他算是默认了这段感情,只是害怕失去而不愿承认,最后,真的就失去了。   那天他以为他死定了。   三尺白绫,毒酒一壶。他怕血,想选白绫的,可是犹豫再三,还是选了毒酒。   很简单,尸体上的血还可以擦掉,但舌头伸出去之后,就收不回来了。   在腹部的绞痛和一阵黑暗之后,他再次醒来,明媚的阳光有些刺眼。   一间豪华但偏僻的院落,就这样过得不知今夕是何夕。直到有一天,昭王来了。   他本是拒绝的。宫门似海,世事无常,他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。   他当然也知道昭王留他至今是为了什么,他当然更清楚,拒绝的结果就只有死。   死了,干净,一了百了。   “初承公子,不知道可否了解外面的情况?”昭王开门见山。   “不曾。不过我想,昭王殿下应该会告诉我的。”他也还算淡定。   “倒是聪明人。”昭王轻笑,“我确实要告诉您这么一点。林丞相的女儿林依依,于年初入宫,如今被封宸妃,向皇上进献一子,长得和你很像,你不想关心一下吗?”   “我一个亡国君,阶下囚,能对当今圣上的事情感兴趣吗?巴不得他去死呢!”   “是吗?哪个皇子不想当皇上?你只有两个个选择,一个是答应我,另一个……”   他沉默   他承认,他依赖那个人,不想让那个人死。   “既然想得到,那就索性就完全得到,本王倒是有一计……”   于是就有了今日的牡丹亭。   可是昭王想要什么呢?   昭王说:“自然是希望能在宁贤妃膝下尽孝。”   快冬天了,抱团也好取暖啊不是!   皇上可以为他做到什么地步呢?   借昭王手再次送初承入宫,扮成女子,赐名卿,封祺嫔。   亲卿爱卿,是以卿卿。   理所当然的,皇上给了昭王一张空白圣旨。而昭王正好借这个机会,侍奉宁贤妃。   如此甚好。   “爱妃啊啊,你这一子一女,倒是凑了个‘好’字啊!不错,不错。”皇上大笑着对贤妃说,似乎只是调侃,贤妃昭王心里,却俱是一惊。   明明只是想活着,为什么这么难,这么难!   “卿儿,你看看贤妃多贤惠。知道你不愿意读书,可是啊,也得看一些,不然到时候,让人卖了还帮忙数钱啊!”   ……对不起,皇上,我为了得到你,把你彻底卖了。   计策根本就是昭王想的,一开始,所有人就都在昭王的摆布之中。   但是有一个隐形的,还未收网的局。   有些人不在乎她是否活着,也不在乎报仇的人是谁,只要大仇得报,任何人都是可以牺牲的。 第27章 二十七   作为一个君王,只要拥有足够的功绩留于史家赞叹,纵使是好美色,也不过是绵延皇家子嗣。   谁会关心一个帝王的悲欢离合   帝都四月,帝与卿儿于关雎湖划船行乐。   “卿儿,你看,这一片,都是为你种下的,等到五月份,就能开花了。”皇上指着岸边一大片的植物说。   “皇上~”卿儿看了一眼皇上,那眼神,百转千回。   郎情“妾”意,真是不忍心打扰。   岸上是柳绿花红,岸下是卿卿我我,春意盎然。鸟儿偶尔叽叽喳喳地叫叫,也不乏情趣。这样的日子里,很适合轻“解”罗裳,当然此“解”绝非彼“解”,这可不是简单地提起来,而是——   “皇上……嗯……不……不要……啊”   “不要?是吗?听你的。”   “别……不要……”   “又调皮……”   从船上到亭子里,从亭子里到寝殿,又从寝殿到花园。   春宵苦短日高起,从此君王不早朝。   今年已经是第三年了,该处理的人或事,都已经处理了,接下来,不过是按部就班地运行下去。一个良好的管理者不是自己累死累活,而是让所有人动起来,而很显然,当今陛下在这方面,就是个天才。昭王若是想要直接推翻他,怕是很难。   昭王也许不够聪明,但是朗轩早就看到了这一点,所以才为昭王下了这一步棋。   初承只是第一步,无论是与宁贤妃的结盟还是皇帝的信任,都还不够稳定。   看来,还得努力呢……   宁贤妃宫中。   昭王:“母妃,您说,是母以子贵呢,还是子以母贵呢?”   宁贤妃一听就懂了,这是要她帮忙了,至于想干嘛,当然是争夺储君之位了。现在淑妃虽然母家开始因为功高震主被稍加限制,不过还并不是打压,而宁贤妃的义兄,完全没有参与过新政,却是支持新政的。似乎有假以时日就会成为政坛新秀的架势。只不过,却是不知皇上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   不过,如此看来,皇上似不会压制宁贤妃了。   两人正在商讨对策呢,皇上的圣旨就来了。   看得出来,圣旨是临时起意,因为昭王和贤妃都未收到任何消息。圣旨的内容是提贤妃为德妃。这意味着,近半年,就又不能言提位分之事了。   圣意难测啊,德妃到淑妃又是半年,这就是一年,淑妃到贵妃,又是半年,与众臣商议立后,又是得个把月。到时候,这朝堂变幻,指不定怎么样呢。   昭王这个时候笑了:“放心吧,父皇这道圣旨不是临时起意,只不过是想验证一下什么,现在我们已经通过了,没什么好担心的。主要是诸位大臣那里啊,母妃可要多帮帮儿臣啊!”   到底是母以子贵呢,还是子以母贵呢?答案永远是,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。血缘政治里,不存在独活的选项。   尤其是当这场游戏与生存结合起来的时候,你要明白,必须赢,才能活下去。 第28章 二十八   很难想象,皇宫中还有如此破败的地方,偏僻狭小,荒草丛生。   皇上废了很大的劲儿,才跟着大太监绕三绕四绕到了这里。   身后的宫女,带着白绫,毒酒和剑。这样的场景,让跟着皇上的卿儿有些恍惚,仿佛回到了当时自己被赐死的时候。   不过他知道,不会有人来救眼前的代儿。   “你,选一个吧。”   皇上开口,冷漠到不带一点感情。这样的皇上,初承也觉得害怕。可他又忍不住,抱紧了这个可怕的男人。   尤其是面对着代儿那张和自己极为相似的脸。   他明白,代儿是他的替代品。   那他呢他又是谁的替代品   有真品,谁还会要赝品?   不爱,不是错,爱,也没什么不对,哪怕原来爱,现在不爱,也没什么不道德。只是打着爱的名号占有一切,却不肯为此付出一点点,就显得有些无耻了。俗称:   占着茅坑不拉屎。   没有永远不会认真的人,只有他觉得不必认真的人。只有爱人的眼泪才会有重量。   代儿则试图抗争,   他拒绝去死——命运何其不公。   毒酒——泼了;白绫——撕掉;剑——扔掉。   一直不言语的皇帝冷冷地盯着代儿,吩咐身后的宫女:“取弓弦过来。”   宫女得令便要去找皇帝身边的公公取弓弦去。这时皇帝的怀里闷闷地传来一句:“不要!”   一时间四下寂静。   “皇上,放了他吧,让他到民间去,安安稳稳过上一世吧!”   皇上的眸色暗了暗,答应了,言语间满是宠溺。   有些爱,得到了就不必怕失去,失去那日,想必就是黄泉碧落,在那之前,唯一要做的,就是享受。   卿儿又把自己埋在了皇上的怀里。   “皇上,恭喜皇上,贺喜皇上,淑妃娘娘有孕了,太医诊断是个皇子!恭喜皇上,贺喜皇上!”就在这时,一个宫女不和时宜地闯了进来。   不过消息是个好消息,皇上也就没追究什么,只是让淑妃好好安胎。 第29章 二十九   皇上与初承正端坐在棋盘前,看棋盘上的形势,反倒是初承更胜一筹,恼怒之间,皇上一子落下,棋盘竟是碎成了两半。   昭王颓废地坐在太师椅上,心思却是活泛了起来。他不时用指甲轻扣茶杯,发出悦耳的、不规律的声音。   “昭王殿下果然是好兴致啊!”来人一袭黑斗篷,看不清脸。   不过既然敢和一个王爷这么说话,想必也是有些能耐的。   “殿下想知道是在哪里翻了船吗?”   “你是谁?”   却说那来人揭了斗篷,却是之前一直照顾废帝的嬷嬷,也就是,昭王生母的乳娘。   昭王起身一拜,奶娘也就受下了,悠悠地说:“皇上已经恩准老身出宫了,老身这就是已经出来了。所以见了谁也就无妨了。”   “淑妃如今已经诊出喜脉了,腹中胎儿三月有余。”   昭王闻言,皱了皱眉。   嬷嬷却又继续说:“皇上身边的女人不可怕,可怕的是男人。卿公子已经知道了代儿到底是谁送进来的了,代儿已经被皇上赐死了。只怕这脸皮却是要撕破了。如若是他在皇上面前替殿下‘美言’两句,这后果都是不堪设想啊!当初皇后娘娘就是因他而死啊!”   昭王谢过嬷嬷,命人送她出府,自己却是陷入了沉思。   代儿赐死,嬷嬷回老家,淑妃有孕,这一天,发生太多了,昭王有些疲于应付,忙不过来了,他觉得,自己的脑袋仿佛是被什么堵上了。他需要有人帮他梳理一下,可是此刻,他谁也信不过。   陷在这恩恩怨怨之中,昭王只觉得疲累。他甚至有些看不透何为对,何为错了。他甚至差点忘了,他真正想要复仇的人,是自己的父亲啊……   昭王的思维陷入了一个怪圈,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。   皇帝只有他一个儿子,但是并不想立他为太子,也不会想让他日后为帝,那么他心中理想的太子必然是到这面之后诸妃新诞下的小皇子。以父皇的心思,必然会想好一切意外的应对措施。在那个孩子有自主意识之前,他一定不会培养一个强大的皇后,而自己和那个孩子彼此制衡,确保他不会因为皇位被刺杀。那个孩子稍有能力之后,他必然会死,最后那个孩子登上皇位。   问题是,按照如此分析,总是差了一点什么。首先皇后的家世,实在可以算的上是强悍了,林依依父亲的相权逐渐被架空之后,她母家的势力就日渐膨胀,而皇帝,竟也只是稍加限制。   但是父皇的性格,不可能漏算啊,一定是他忘记了什么。   忘记了什么呢……   作者有话要说:   明天还会有一章,关于真相。 第30章 三十章   淑妃的肚子一日复一日地大了起来,林依依的位分也升到了贵妃,协理六宫。   人们都道,母以子贵,此时却也迷茫了,淑妃却是深刻理解到了另一句话:   “母死子贵。”   淑妃手执团扇,立于窗边。   女人的命,天注定,但是在这黑暗的世道里,什么又是天?不见青白日,误以夫为天。   “新裂齐纨素,鲜洁如霜雪。裁为合欢扇,团团似明月。出入君怀袖,动摇微风发。常恐秋节至,凉飙夺炎热。弃捐箧笥中,恩情中道绝。”   班婕妤一首《团扇诗》,道出了无数后宫女子的命运。   只不过,她要比班婕妤凄惨百倍。   如果一开始,就连“出入君怀袖”的恩宠便也只是出戏,那么也就不存在“凉飙夺炎热”的失势了。   天冷天热,他只是,不喜欢这把团扇而已。   初入皇宫,她就只是一件小礼物,一个小小的前朝降将送给皇帝陛下的赔罪礼而已。   新婚没有喜烛没有典礼,只是一顶轿子停在皇宫的小门,贼一样地被带入了大内之中。   团扇?她只怕是抹布都算不上。   想到这里,她摸摸自己慢慢大起来的肚子,看看自己慢慢浮肿的四肢,苦笑一声。   女人生孩子,是理所应当的……吗?   药,已经灌下了,孩子活不活得成,她都得死。   既然如此,留下孩子,不也好吗?说不定,就能继承大统呢。   有人伤春悲秋,自然有人磨刀霍霍。   昭王隐隐已经有了危机感,他觉得屠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。   他着急,他恐慌,可是他再也想不出什么了。   他突然就想穿女装了。   然后……他就想起了长姐出嫁前曾经差人送给他的一套嫁衣。   嫁衣?   他发疯了一般地冲回房间,翻箱倒柜,找来了那件嫁衣。   只见那嫁衣,是一件冬衣,火红的颜色,凤穿牡丹的纹绣,一针一针,绣工极佳,金线在阳光的照射下,明晃晃得有些刺眼,宣示着皇家的威严与气派。   昭王有些陶醉。   这时,朗轩在院子里从天而降,,推门而入,好生吓了昭王一跳。   “轩?”   “对,是我。”朗轩提着剑逼向昭王,同时斜眼看了一眼桌子上半摊开的嫁衣。   “知道你母亲怎么死的吗?”朗轩把剑举起来,试了试剑锋,轻蔑地笑道,“对哦,你知道的,只不过你不愿意承认而已。你母亲死是因为淑妃,淑妃这么做是因为皇上指使,皇上指使是因为安贵妃中毒,而安贵妃中毒是因为查初承中毒案,而初承中毒,是蕊儿下的毒。蕊儿是谁,你不会不知道吧?”   “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?”昭王难得聪明了一次。   “对啊,因为这一切都是我操控的啊。端康的打算是让你继承大统,不过我觉得,我也行啊!”朗轩说着,摘下了□□。   “前朝的皇叔去了哪?你爹不是一直找呢么?可惜了,我可一直就在他眼皮底下!”   朗轩甚是轻蔑,挽了一个剑花就朝着昭王过去了。昭王一个躲闪,却还是擦到了袖子,待躲开了再看,袖子却是齐齐断了一大截,胳膊上也流出血来。 第31章 三十一   就在危机时刻,昭王也撇见了那件嫁衣,一把抓过去扔到朗轩头上,朗轩用剑一挑,劈成两半。   就趁这功夫,昭王拔出剑来与朗轩对战。   结果没用多久,朗轩就忽然抽搐,倒地身亡。   昭王连忙捡起那件嫁衣。直觉告诉他那件嫁衣,一定有什么东西是不对的。   昭王仔细地握着那件嫁衣摸来摸去,突然就摸到了胸前那团刺绣处仿佛格外地厚,嫁衣是棉的,厚也就厚了,可是最厚的那里,不仅厚,还很硬。   很硬?   昭王灵机一动,拆开了最厚的地方,里面是用布裹着的一层前朝的贵妃令。   传说前朝时,那个死老头子对姐姐很是宠爱,又无法立她为后,因此专门制了贵妃令一枚,是掌管后宫的凭证,世间仅此一枚。由此看来,倒是有那么个传说了。只不过,他也不明白为何姐姐从未对她谈起。   就是通过拿贵妃令这个过程,昭王注意到了被朗轩豁开的大口子里,那棉花上有字!   小心撕开外面的布,就发现里面是一封完整的信。   按照信的安排,昭王拿着贵妃令,成功封锁了皇宫。   接着,他以皇宫进入贼人,护驾的名义封锁皇宫,然后让皇帝封他为太子,然后,皇上受惊病重,不日驾崩,太子即位。   在日出的那一刻,大内皇宫响起了独属于帝王的丧钟,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。   昭王闻声,面朝东而跪,流下了激动的泪水……   而卿儿,在一瞬间,吐血而亡。   一切的一切,终于有了了断……   “哇……哇……哇……”偌大后宫某一个角落里传来了新生婴儿的啼哭。   昭王匆匆赶了过去,如眼的只是命不久矣的淑妃和一个干瘪瘪的孩子。   很明显那药对孩子也是有影响的。   “把孩子掐死。”昭王冷冷吩咐。   任凭淑妃哀求致死。   若是这孩子在别的时候出生也就算了,可是偏偏离先皇的死期如此之近,昭王定是不会让这孩子活着的。   毕竟,做了亏心事,还是会害怕的。   可是,谁又知道,这世间的事,也不过是你怎么看而已。   无论如何,尘埃终于落定,昭王当上了皇帝,宁妃也如愿成了皇太后,宫中又是一波一波的新人,已然又是一个死循环,谁也不会在意,真相到底是如何的。   端康,安康,代儿,卿儿……都已经成为了过去,并且即将被后宫层层的门,高高的墙,卑微的人,彻底尘封。   可能,不会有人知道,端康公主,到底下了多大的一盘棋。 第32章 落子无悔(大结局)   端康确实不是个好女儿,可是她也没投生在一个好人家。   在她出嫁之前,她见过父皇,父皇和她谈心,本来是想要“劝”她再做一次牺牲。   她冷冷地问:“父皇,务必让母后知道此事。”   父皇说,你母后早就知道。   端康叹了口气,袖子里暗暗攥紧了拳:“儿臣知道,我们几个母后的孩子,俱是不成器的,父皇想必也没想立昭儿为太子。儿臣既然要走了,且容儿臣以当朝公主的身份说一句,母后为国母,太子必然不保。”   端康倒是没指望父皇因为她一句话就会废了母后,只不过,她已经在父皇的心上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。   端康回宫后,就把身边的侍女蕊儿叫了过来,这侍女,对她有恨,她当然懂,但是,她意外地知道了废帝现在在哪,和父皇的关系,所以这个侍女,是有用的。   “蕊儿,本宫也快要出嫁了,你我的恩恩怨怨,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,我也就不说了,只是想告诉你,前朝废帝如今在哪,你大可以去侍奉他。”   果然蕊儿的衷心真的去了暴室,当她发现了皇帝与废帝的关系时,甚至还将那些东西教给了废帝,以期复仇。   至于其他给她打掩护的宫女,那也是端康公主的安排。   她给当时还是淑妃的皇后以神秘人的身份写了一封信,告诉她,依兰院住着某个了不得的人物,以皇后的名义往那派些宫女过去,就可以扳倒皇后。   而这个依兰院,正是暴室。   接着,一切顺理成章,媚药里下了毒,初承中毒,一个连环下去,一个已经死了的公主就那么扳倒了自己的母后。   多么漏洞百出的计谋,偏偏又很成功,所有人都做着看起来最为自然的事情,实际上却在遵从着别人的意识。   后面的事情,也差不多是如此的安排。   包括朗轩。   她一开始就知道朗轩的身份,也以自己为赌注,皇位为诱饵,迷惑了朗轩。   他给朗轩和昭王下了子母蛊,也就是说,朗轩只要接触到昭王的血,就会毒发身亡。   很完美。   网中心的猎物的震动,总能传到周围,让守着网的动物们,把网越收越紧,越收越紧,知道最后,所有人都完蛋。   猎物,叫贪欲,而那张网,叫权利,每当阳光照到那张网上的时候,墙上的影子,总会让我们清楚地看到网中的搏斗,只是事实,错过了,就不再有了。   知道事实的人,都在网里挣扎。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 - ★★书本网论坛★★.  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